麦子收了,只剩下麦茬,锯齿形起伏。地不大,在公社邮政所东边,有一堵土墙。土墙中间有个缺口,每天我们上学、放学,从那儿过。他家住在邮政所里,母亲是所长,把家安在了里面。他是外村人,村子离公社十几里远。我也是外村人,村子与公社隔条公路。同是外村人,不易融于别的同学,我们就好到了一块儿。下午放了学,我们到收割后的麦地里玩。
突然他喊,快来看,快来看,这里有个甜瓜。扭过头去,见他蹲在地上,盯着膝前什么东西。我停下手中正采摘的一种我们叫作黑乌蛋子的黄豆一样大小的可吃的浆果,走了过去。傍晚的西天余光里,他的四方盘子脸粉白,挂着汗渍,两只大眼黑白分明,牙齿也是白白的,不像麦茬白里透黄。
果然,地上有苗甜瓜秧子,上面结着一个甜瓜,他正用手指着。不能指,指了会死,我说。那时在村里,凡是树上、地里结出的幼小果子,大人们总告诫我们,不能用手指,指了就会枯落。现在想来,也许是怕我们嘴馋,过早摘下它们。他收回指头,我们一块儿盯住看。秧苗不长,弯弯曲曲,在密而尖锐的麦茬间穿过,上面抽着几片叶子,结着一个甜瓜。甜瓜只有我们拳头大小,纺锤形,浅绿色表面上,有几道白纹。
我们兴奋极了,盯住看了一会儿,通通直跳的心才安静下来。怎么办?甜瓜还没熟,还不能吃。让它继续长吧,长大了再吃。不能让人知道,让人发现。我们是把它轻轻拿起,挪到一片叶子底下,还是把一片叶子拉过来,盖在它的上面,现在记不起来了,总之我们用叶子把它盖了起来,让它藏在了叶子底下。
天黑下来,该回家了。我们站起来,又蹲下去,小心翻开叶子。甜瓜就在那儿,沉默地长着。我们相约,谁也不能给家里人说,给同学说,给任何一个人说,只能我们两个知道。拉钩了没有?肯定拉了。如此一个巨大秘密、巨大幸福,怎能不拉钩呢?我们那时有过好多秘密,但没有一个比这个更大;有过好多幸福时刻,也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让人惊喜。
第二天放学,拐进可以望见那片麦地的胡同里,路过那株杏树。杏子自从拇指大小,就被我们惦记,时时趁人不在,用石子击落。杏子转红、转黄时,我们每每抬头仰望,腮中不由流下口水,祸害不止。我们急急地、悄悄地走到甜瓜跟前。翻开叶子,没错,它就在那儿,还像昨天一样,沉默地长着。我们从不远处墙角,摘来一片大蓖麻叶子,盖在它的上面。转念一想,这样容易被人发现,再说,晒不到太阳,甜瓜就会枯死。那时我们上小学四年级,有了初步常识。怕被人看见,我们赶紧返身,穿过墙的缺口,他回他家,我回我家。
开始几天,我们一天一趟去打量。有时拿开叶子,把看着总不长的甜瓜,稍稍翻个身,让挨着土地的那边转到上面,以便能接触到阳光。大多时候我们只是看着,不碰它,怕把它伤了。有时我们凑近,用鼻子使劲地吸,想闻到哪怕丝丝的香气儿。但闻不到,只能闻到土地的味道、麦茬的味道,与中午时分阳光的味道、傍晚时分潮气的味道。
我们一天一天等待,静下小小的心等待,有所期盼地等待,胸有成竹地等待。那段时间晚上睡觉前,我的脑子里,总会浮现那个青涩的,还没透出微微香气的甜瓜。割麦子时主人怎么没把秧苗连同它剜回院里呢?他是在等它熟了,才来摘吗?渐渐入梦,那个甜瓜有时还会浮现在梦里:甜瓜熟了,轻轻磕开,里面是金黄的瓤,白的扁扁的椭圆形籽儿,舍不得扔掉这清新的瓤,吱溜一声吸进嘴里,吐出籽儿,还没吃到果肉,醒了。上学,课堂上也想。我的朋友不太挂念了,他对一件东西总会倦怠,不像我,长久怀有一股浓烈的、久久不能平息的热情。
我不能等待了。把它摘下吧,我说,也许能吃了。还不熟,摘下也不能吃,他说,你要吃就摘吧。走近那朝思暮想的果实,在那一刻,决定摘它时,我们发现,那个甜瓜早已不是开始找到它时的样子了,长得大过我们的拳头,颜色也似乎更碧绿更深沉了,仿佛西瓜表皮,一道一道白纹,也更加长而宽了。我用手轻轻抚摸,与第一次感觉不同,不再润泽、微糙,而带着一种坚硬、光滑。低下鼻子去闻,仍然没有散发出香气。有点儿不舍,不知道熟不熟。
指甲掐进一端,用力使劲掰开。瓤是白的,籽儿细微,嗅到点点香气,似乎又有点点苦味儿。一人一半,我递给他。我们张开等待的嘴,各自咬了一小口。那苦,让我们好些日子都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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